第二百三十九章雁南燕北14
肖米话题一转:“江南,你上哪去找个让你妈满意的男朋友去?还有,你真的会和程北绝交吗?”
颜一一默了默:“不会。”
就算有天俩人要绝交,也不能是因为朱玉珍的一句话。颜一一答应要照顾好朱玉珍,但她从来不是个言听计从的乖宝宝。朱玉珍的两个要求,颜一一都恕难做到。
当亲情变成了一种束缚,我们该怎么办?
颜一一休整了一天,初七开始上班。早晨在公司旁边买豆浆的时候,她遇见了丛靖。
丛靖老远跟她说新年好,夸她今天漂亮得像个小仙女,然后又打趣地问她:“租来的男朋友好用吗?你妈有没有丈母娘看女婿,越看越欢喜?”
颜一一笑着把吸管含进嘴里,嘬了一口:“欢喜得不行,差点拿水果刀帮我割了腕。”
“……你家有这样的庆祝方式?”
“嘿嘿,”前两天她还愁得不行,现在看开了,自嘲地解释,“穿帮了,我妈发飙了。”
丛靖狐疑的目光从她光滑的手腕上扫过:“真的假的?后来呢?”
“后来,我租的男朋友替我挨了一刀,在手上。”
“想不到,这哥们儿还挺够义气。江南啊,我越来越发现,你真是魅力无穷。”丛靖啧了两声,看了眼从另一边走进楼里,斜前方的俩人,“可惜有些人怎么就眼瘸。”
那是贺千帆和白蕊。
颜一一不动声色地放慢了脚步,不想和他俩同一个电梯,丛靖也会意地配合。
所有人都挤进了那个电梯里,后下来的这部电梯就只有颜一一和丛靖俩人。
“白蕊大年初三跑老贺家过年去了,”丛靖冷不丁地说,“想不到她还真是又主动又热情。当初你俩交往几年,互相都没春节上过门吧?人家一下子刷新了你几年没达到的记录,你有什么感想?”
颜一一挑着眉瞥了丛靖一眼,后者怡然淡定。这类感想问题,换了以前,他会先戴头盔再问,现在他发现,这姑娘面对失恋有颗钢铁般的心。
“祝他俩情比金坚、百年好合。”她说完,平静地走出电梯。
奇致每年的第一天上班,工作一般都不多。为了表示新的一年大吉大利,老板要在员工上班的时候给大家发红包,并且在收工的时候请大家吃晚饭。
这是当初,三个人一起创建奇致的那年,就定下的规矩,每一年都不例外。
颜一一回头问丛靖:“今晚吃饭的地方定好了吗?”
“定好了,潮海饭店三号宴会厅。我听说,今晚跃茂连锁也在那边有饭局。”
跃茂是一家全国连锁的购物超市,当初,为了成为跃茂连锁的供应商,江南可是费了老大劲儿。丛靖就是知道江南认识跃茂连锁采购中心的人,所以才特意提了一句。
颜一一接受了这个身体,也承接了属于江南的商业敏感,她想了想,“哦”了一下。
俩人走进去,果然看见贺千帆站在办公大厅里发红包。两个已经领到红包的员工从人群里钻出来,一个对另一个说:“今年居然还有人维持秩序,她已经当自己是老板娘了吧。”
“发的是她未来老公的钱,你还不许人家管管。”
调侃的语气之后,那俩人在偷笑。
丛靖不动声色地看了看颜一一,往年,她是提前帮着贺千帆准备红包的人,而今年,她不再是贺千帆身后的那个女人。甚至,今年贺千帆身后的女人,已经迫不急待地站出来,显示女主人的身份了。
这个娇小柔弱的身体里,得有一颗多强大的心,才能面对这种种,在奇致继续工作下去?
颜一一也是留下来了,才真正理解从前原主离开的选择。留下来,面对的不是某一次挑衅和煎熬,而是时时刻刻。
由来只见新人笑,有谁听见旧人哭?好在,颜一一不想哭,她只想报复。
丛靖和颜一一等到大家都领完了,才走过去。领红包是个吉利的意思,并不在于红包里的钱有多少。
贺千帆看见二人,露出一个伙伴式的笑容,而白蕊的目光从颜一一身上扫过,下意识地理了理自己的头发和裙子。
情敌之间难免有颗暗暗较劲的心,连白蕊也觉得,颜一一今天太过惊艳,简直是来抢她风头的。
白蕊保持微笑,帮忙把两个红包递出来,可是丛靖和颜一一只装作没看见,谁也不去接。丛靖故意跟贺千帆东拉西扯,一直到白蕊手都伸酸了,表情尴尬,贺千帆从她手里把红包拿过来,亲自送给他俩一人一个。
白蕊明知道这俩人不把她看在眼里,别提多郁闷,虽然仍站在旁边,笑容僵硬,内心已是一肚子气。她想到大厅里还有多少悄悄看热闹的员工,这会儿大概在对她嗤之以鼻,她脸上越发挂不住。
丛靖接过红包,道了声谢。颜一一也客气地跟大多数员工一样,说了声:“谢谢老板。”
贺千帆倒有点不习惯与她之间这样见外,还有,整个春节长假没见,这竟然也让他有点不习惯,甚至,会让他不经意地回想从前。
从前的贺千帆和江南,生活里是一对情侣,工作上是默契的搭档,她从来没有离开过他,她的存在,成了一种习惯。
这种习惯,就像冬天里的一件毛衣,穿在身上的时候,没觉得暖和,一旦脱掉了,会觉得有点冷。
贺千帆看她的目光不知不觉地超越了伙伴式的热情,他眼中带着神采和欣赏:“江南,你穿红色,也很漂亮。……一直都很漂亮。”
“谢谢。”
颜一一淡淡地说完,不知道是哪几个员工在一边多嘴:“江总今天不光漂亮,气色也好,是不是过年相亲了?或者,有追求者了吧?”
“江总那么漂亮,肯定多的是人追。”
贺千帆听着这些人起哄,竟然发现不知道该说点什么。他黯淡了眸色,看着她转身,和丛靖一块走了,背影端庄,却清新靓丽得让人挪不开眼。
丛靖走的时候,还开玩笑似的对着刚才议论的人,肯定地赞了一句:“有眼光。”也不知道,他指的是颜一一漂亮,还是一定有追求者。
江南从前喜欢深色系,而颜一一今天大胆地穿了条红色的裙裤,设计感很强,上衣搭配的小衬衫也有红色的点缀,与下装呼应。
通常,鲜亮的大红色如果驾驭不好,就会显得土气。可是穿在颜一一身上的效果,简单时尚,又非常有气质,而且还和刚过完年的气氛很搭。早晨丛靖说的一点儿也不夸张,她今天漂亮抢眼,完全就是职场小仙女。
颜一一想起张爱玲说的话。男人有红玫瑰和白玫瑰,被得到的红玫瑰会变成蚊子血,被得到的白玫瑰会变成衣服上的饭粒。只有得不到的那一个,才会是白月光,和心头的朱砂。
颜一一暗暗地冷笑,白蕊这个白月光,很快就会变成大米饭了,而自己,从前大概也只是贺千帆的一抹蚊子血。
事实上,大米饭白蕊这会儿正站在那儿,内心滴血。换了谁听见自己的男朋友夸别的女人漂亮,都会不舒服的,何况,贺千帆夸的,是他的前女友。
白蕊此时才意识到,这样的男人,伤人之处在哪里。他从学校到职场,都是被众星拱月的,他不会去迁就一个女人的心思。他会伤害江南,也同样不会顾及,自己的话会不会让白蕊难过。
要想不难过,白蕊只有掌握主动权,挤走他身边所有的女人,首当其冲的,是江南。
于是,当天的晚餐时,白蕊特意先回去换了套衣服,其艳丽夺目的程度,几乎让所有人都看出来,她是存心要和江总一争高下。
不仅如此,白蕊全程都陪在贺千帆身边,忙前忙后,寸步不离,表现得温柔大方,又体贴入微。
往年,忙前忙后的事许多是江南来做的。丛靖负责定位、安排车辆和酒水,贺千帆买单,江南帮忙布置酒席,这样的分工,因为江南不仅是贺千帆的女朋友,还因为她是三个创始人之一。
今年有白蕊代劳,颜一一乐得坐享其成。只是,在公司的地位上,白蕊取代颜一一还有点不够格,怎么看着,都有点越俎代庖的味道。
颜一一倒是浑不介意,等贺千帆讲完话,和白蕊一道在这桌坐下时,她和丛靖已经安稳地吃了一会儿东西。
席间,白蕊完全无视一桌子公司管理层的存在,拼命给贺千帆盛汤夹菜。几位经理没被甜汤腻到,倒被她一碗狗粮齁的不轻。
颜一一吃得很淡定,并没有被那俩人的行为影响。丛靖反而觉得有点好笑,这姑娘心得有多大?看着前男友和现任女友秀恩爱,她还能吃嘛嘛香。
又吃了一会儿,她起身去接电话。
电话是肖米打来的,肖米今天在交友群遇见陆川,俩人随便聊了几句。陆川还没回A市,他说程北病了。
肖米问:“你俩不是前天还在一起吗?你知道程北病了吗?”
颜一一愣了愣,她只知道程北回A市的时候有点感冒,手上还有伤,这两天,她都没有再打电话去问问。
听肖米这样一说,她忽然很担心。这两天,程北一个人待在那么个破地方,也不知道,他怎么样了。
颜一一匆匆回来拿包,然后就要告辞,提前离席。丛靖听见她回来的时候对着电话里说,“这就去看看他病得怎么样了”。
他问:“谁病了?”
颜一一心不在焉地答:“朋友。”
“男的?”
她笑了笑:“嗯。”
颜一一急急忙忙地走了,桌上有人说了句:“看江总这个担心的样子,她是不是真的有男朋友了?”
没人回答,然后这人发现,桌上两位年轻的老总加上白蕊,一时都分外安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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纪千尘的任务,就是变成他们心头的朱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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