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九章 冥王怒(完)
夜是一个不怎么爱说话的人,沉默却不会让人觉得他闷,倒是他身边的单灵仙子,很活泼,总会牵着我的手在每一个摊子前挑那些小玩意,
我虽还是小孩模样,却早已经不爱玩这些,却也只能耐着性子陪她选,每当此时,夜都会凑上前,笑着问看上了什么,他送她,
我一眨一眨的看着单灵仙子选了个憨厚的泥塑娃娃,肥头大耳的,也极是可爱,她笑着将那娃娃往我脸庞一放,笑眯眯道:“你看你看,这娃娃跟小竹一样,好可爱,”
若是平日,别人说我可爱,我定是不允的,可一转头间,我看见夜那蓄满了笑意的双眼,清澈得仿佛不然红尘的明月,极是耀眼,反驳的话便吞了回去,
最后那娃娃还是被单灵仙子强塞了给我,只后來带回看跌山后,却是不知去了何处,或许是被我自己弄丢了,也或许是安从拿去玩丢了,
那只是我人生当中的一个插曲,我与那两人分开之时,曾经想着若是以后有空,便也去那香雪海花海中,或许还是能见到他的,
过了个把月时光,我再次去了那个地方,可四处找了一遍,却是沒有寻到任何踪影,只留一片的香雪海地,散发着冷冽清香,一如那人身上的味道,
再过了有将近一年的时光,偶然间想起那个晚上,他站在火树银花间,即使逆着光,似乎也能将所有的视线都吸引过去,比背后那一片的火树银花还要光彩照人,心中难耐,再次去了香雪海花海处,却是花海不再,留下的,只是一棵棵将近枯萎的树干,昭示着,这片花海的主人,早已经不再此处了,
从此我便死了心,安心的在看跌山修炼,安从也慢慢开始长大,能跟在我身边修炼了,所以也不会觉得寂寞,那些所谓的寂寞,其实于我们这些妖言,却是早该习惯的,
我虽长留在看跌山,却还是有些妖魔鬼怪的想要夺了此处去,当作地盘,妖王魅惑也是那些人中的一份子,那一次的一战,我与魅惑都受了重伤,最终还是我将他封印在了千风洞,千风洞是个神奇的地方,所有的妖魔鬼怪关押在此处,都不会轻易逃脱了去,
春去春來,风尽花开,看跌山虽无甚花草,紫菱花却开得极好,青蛇一族的至宝紫菱,是一种能增加法力的仙果,但我却不怎么爱吃,反倒是安从爱极了那种味道,想必也是遗传的,我也就随着他了,
修仙的日子是极其漫长而消磨人的心性的,对于一个凡人而言,几百年的光阴是遥不可及的,对于一个妖而言,却是眨眼间的事情,凡界中游走的,也只是有着几百年修行的小妖,上了千年的,都被唤作老妖,成了精的,他们却不知,真正是修炼的妖,又岂只千年,
我与安从也是有几千年修行的妖了,这些漫长的岁月,或许于一个仙人而言,也只是眨眼的功夫,这就是凡人与妖,妖与仙间的区别,
回到看跌山不久的那段日子,我会做一些千奇百怪的梦,似乎梦见一棵小竹,只露出了个头,便被一个仙人看上了,带回天庭,指导它修炼,然后成精,成仙,只不知后來发生了什么事,那小竹醒來发现,这只是一场梦,沒有仙人指点迷津,沒有一段一步登天的奇遇,他依旧只能在潮起潮落间,苦苦修炼,
我从梦中醒來,总觉得这个梦做得出奇,后來查了下原因,只千风洞中之前光了个梦魇的魔,总会发出一些让人做些千奇百怪的梦的香气,随着我修为的增进,这些气息也就渐渐的不能影响到我,
某一日,我一如往常般在竹子上惬意的过着休闲时光,安从却大惊小怪的來寻我,却是说有一个凡人进了看跌山,这倒让我有性惊了,这些年來,莫说是凡人,就是仙人、妖魔都沒有能轻易进來的,
我与安从一同去看了,却是一个白袍男子,虽是凡人,却长得出奇的好看,我隐身在一旁的竹枝间,安从变了真身向他爬去,他却毫无所觉,并一脚踩上了安从的身上,
我有些忍不住,顿时就笑了起來,安从只委屈的回头看着我,那样子我觉得特别可爱,
这凡人倒也是胆大,知道我们是妖,竟然能面色不变的与我们交谈,想必也是凡界中的一个佼佼者,我看着那张面容,总觉得熟悉,却是怎么也想不起來,在何处见过这张面容,
早些年我也是在凡界游**过的,或许是那些人的转生也说不定,
此时的我已经长开了,自认也是长了张好面容,安从却是爱缠着那个凡人,原因却也是那男子长得比我好看,一时间我也不知是该好笑还是该好气,
他说他叫欧夜珩,
欧夜珩,
这个名字熟悉中带着陌生,我看向他的目光带上了审视,直觉告诉我,他是一个麻烦,我应该将人赶紧赶出去,
可心中总是带着些不舍与心痛般的复杂情感,白日里我对他的态度都不太好,有时安从都看不过眼,总会嘟着嘴埋怨我,可到夜间,我却是翻來覆去的都是那张面容,熟悉的,而又带着陌生的气息,
“夜落烛照影,归心谁可知,叫我夜即可,”
这个念头窜出來,我却也将自己吓了一跳,虽是极久远的事了,记得也不甚清楚,然而那张面容,却是出奇的相像,想到此,总忍不住去看看那张面容,不知不觉间,便不由自主的将人揽在怀中,带着满心的呵护,
我与他的恩恩怨怨,似乎早就有了安排,否则今生他为人,为何还会出现在此处,
我不知究竟是什么原因,让一个上仙,转眼间成了一介凡人,或许那也只是一种假象,我藏在背后,想看看那人何时再换回一个仙人的身姿,却是越长久的时间,这种希望便越落空,
那日我急急赶回來,看到石妖魅惑想要将他融入他的体内之时,那一刻,他的心跳得极其剧烈,似乎有什么珍贵的东西,就要失去了般,那般的恐惧,
我发了狠,用了最恶毒的方法,却也因为心急,最终还是受了伤,不愿让他看见我受伤的模样,便瞒着他,只让安从好生照顾着他,我便寻了一处地方养伤了,
养伤期间,总会不由自主的想起他,那一刻,我知道自己要栽了,栽在那个男子手上,
往后的岁月里,虽千辛万苦都要面临着别离,虽渐渐有些真相浮头,却原來所谓的这种机缘,也只不过是一场豪赌,而我成了那场豪赌的赌注,只我却赢了那人生生世世的相伴,如此,也不亏了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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